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兴隆镇是否是因为有了兴隆华侨农场而起名，我没有去考证。但1951年开发建设的兴隆农场已经走过了60年的光阴，今年是它的花甲之年。我25年后又来到这以侨乡闻名的小镇，虽然去年也来过，但是参加旅游团，只是走马看花式的参观了热带植物园和到了怡然咖啡商店采购，前后也就4个小时，至于这个镇，包括那些老归侨都没有机会接触到，而这次一呆就十多天，有充分的时间去了解它，感受它，在这充满着热带风光和雨林里倾听它的历史和恩怨。
一条以太阳河命名的河流将兴隆分为两部分，河西是兴隆镇，说是市镇实际就是一条稍大的马路，马路西的标志性的建筑就是兴隆农场的场部，过去年代的建筑和牌楼式的大门，告示着我们，兴隆农场仍旧存在着。今年是兴隆农场六十周年，九月份，农场准备大庆，到时将邀请各地侨团，侨界来参加。
河东是新兴的旅游度假消费区，一条温泉大道横贯其间，两旁新建不少酒店宾馆，商店，新住宅区，还有许多大排档，路中段有一北京式的大牌楼，有点像北京西市大牌楼。白天游客在海滨，植物园，风情园游览，因此街上显得冷冷清清，但一到傍晚，这里就热闹了，游客到海南特产商店采购，到大排档去尝海鲜。南边有一条与温泉大道平行的大道叫长春大道，是因为东北长春人开发的一处兴隆最大的住宅小区，共有37栋六，七层带电梯的住宅楼，是东北“候鸟”的栖居地，大部分是外来人员，我的美国朋友也在长春城买了两套房，在兴隆时我就住在他的家，这里聚集了全国各地和长春的“移民”, 兴隆镇政府还特别将这条大道起名为长春大道，名副其实！在路的尽头有一大剧场，叫景天大剧场，这可是有名的泰国人妖表演场地，完全是泰式的经营，每晚演两场，从剧场的停车场密密麻麻旅游大巴就可以看到其火爆场面，剧场老板在请我和老外吃饭时就大夸生意兴隆，场场满座！
在路东尽头就是有名的兴隆亚洲风情园，这里是到兴隆必参观的地方，因为里面有东南亚的建筑，印尼式，泰式，缅甸式建筑和节目表演，从场外就可以听到“哎哟妈妈！”的歌声，泰式的歌舞曲等，但对于高昂的门票就把一般游客吓跑，门票150元即使老年人也就只能享受8到9折。在香港的海洋公园，那么大的范围，那么多好的游乐节目和演出，也就这些钱！而北京的故宫，那么多价值连城的文物，有600年历史的宫殿，门票才60元！
太阳河是兴隆的母亲河，这条河60年来一直在灌溉着农场的农田，包括热带作物橡胶园，槟榔园，胡椒园，是农场的命脉。如果你到河边一走，你会看到它的肮脏，污浊的河水及提岸边的垃圾和依河而建的茅厕就会使你感到难受，这么有价值的河流，又是兴隆的母亲河就那样放任自流，疏于管理感到惋惜！不过在我即将离开兴隆时，听说已经有一规划，准备将太阳河滩两边几十米内清光脏乱的建筑，将太阳河改造成风光秀丽的河流，可乘上游艇浏览两岸风光，并将原有的太阳河大桥拆掉，另修一条可通过游船的拱桥。说干就干，3月底就发公告，将封死太阳桥进行修建新桥。但到封桥那一天，遭到兴隆镇民众的抗议，因为封了桥，两岸居民要绕四，五里路才能过到对岸，不方便两岸民众的来往，看来领导还是不走群众路线，只凭自己的想法办事，不为老百姓考虑，至于如何解决，我也已经离开兴隆了！
三顾热带花园才见到郑文泰校友
这次来兴隆，除了一般游览，还有就是会一会25年前见过面的校友郑文泰。第一次我和老伴，老外四人租了一部车，结果饶了半个兴隆农场，兴隆的司机既然不知道有一个兴隆热带花园，以为是要到兴隆热带植物园，一路走一路问人，指东指西，还是找不到，有点纳闷，只好放弃。过几天，第二次又包了一部车子，先到兴隆的海滨石梅湾和陵水的分界洲，回来顺便去热带花园，这次司机熟路，很容易找到了，原来就在兴隆东南亚风情村对面，路边牌写着森林公园，往里走一里地就到了，但一问，郑先生到新加坡还没回来，我们又扫兴而归！第三次由原兴隆农场老职工，香港朋友萧仰道先生找了一部车，陪我们到了那里，门卫认出我们，说：老板就在咖啡厅里。到了咖啡厅，果然在，见了我们，郑文泰热情地招呼工作人员泡上咖啡，并安排一辆电瓶车等侯着，带我们参观。
喝完咖啡，我们乘电瓶车，一路由司机讲解，开车带路在热带花园里参观；热带花园的环境优美，鸟语花香，空气湿润，路两边都是些稀少贵重的植物，凡是能弄到的热带物种，郑先生都想尽办法弄来种在他的花园里，犹如电影侏罗纪森林里一样，里边有山，有水，河流湖泊修整的整齐干净，湖水清澈见底，对比太阳河的污浊，真是天上天下！
我和郑文泰是同年同月生人，25年后再见面，他已从风华正茂时的健壮青年变为满头白发的老者，可见他对自己的事业的热爱与操劳，为了事业，至今仍然一人，独来独去，没有家眷，吃住在这美丽的热带花园中。真是神人！他始终那么朴素，25年前圆领衫，卡机布裤，拖鞋，25年后还是那个打扮，没想到一个拥有几亿资产的老板把毕生精力投入他所热爱的事业中，无以反顾。
我问他为什么不挂热带花园的牌，以便游客能找到来参观，他说：过去本来在路边他有设这个牌，不知道为什么给政府摘掉了，因此他要求有关方面原位挂上，但好长时间都没给恢复！我问他，好像花园里游客不多，常常大门售票处都没人售票，我们三次来，都没有拦我们下来买票，直接进到中心区。游客少，不会影响你的收入吗？近六千亩的热带花园，员工工资，园里的植物，花草的维护，管理及设备添置与维修等需要不少钱，没有门票收人怎么维持。郑文泰说，他没有因为为了能增加游客而给导游回扣，因此导游也就没有带团来，游客多少对他不重要，关键的是他这个热带花园，是抢救濒临灭绝的植物，保护好这些有价值的物种，过于商业化的经营，每天成千上万游人来参观，加上园里再设餐厅，商店，可能就会伤害到珍贵的植物，所以他没有那样去做。他不为赚钱，要是为赚钱，二十多年前，他就不会把他一亿多的资产卖掉而来投资不赚钱的热带植物花园了！
热带花园里很幽静，环境非常好，我的老外朋友经我介绍给郑先生认识，双方都很高兴，郑请他常来，顺便帮他培训员工的英语，老外当然非常高兴，他在中国已经当了近十年的义工，专门培训学校的英语老师和同学！有这么好的环境，他还巴不得呢！他来兴隆就是休生养性的，要享受，他在美国不更舒适？何苦来这穷乡僻壤来？
郑文泰告诉我们，虽然门票收入很少，但这几年，由于海南的发展，建了不少星级酒店，别墅，高尔夫球场，高级住宅区，都需要大量有名气的苗木花草，树种，这些大都可以从他的热带花园里购买到，价格也高些，比起单纯收门票，这买卖收入也可观，他只求这种销售，够他热带花园的经营费用就可以了。这种外销同时，无形中这些热带物种在他花园以外生长，等于扩大了热带物种的繁殖，绿化了海南！
郑文泰，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，他的名字与兴隆齐名！
不过我到兴隆，感到旅游地名的使用很混乱，一个是兴隆热带花园，另一个兴隆热带植物园，很容易混淆，怪不得连兴隆司机都弄不懂，我不解问了郑文泰，他说他是最先使用的兴隆热带花园，后来才有兴隆热带植物园。同样的兴隆亚洲风情园与兴隆东南亚风情村也很容易混淆。
到兴隆的交通
到兴隆的交通很不方便，修了准高铁，但没有将轨道伸到兴隆，没在兴隆设一个车站，总是对有华侨二字的地方过不去。因此坐火车只能在万宁市下车转公共汽车，一路经停好多小站，大约一个半小时才能到兴隆。同时汽车是私人经营，到下午6点后就没有车了。如果你是下午的飞机到美兰机场再转火车到万宁，很可能赶不上末班车。不过可以坐私人的小车（俗称：黑车），一般是40到50元到兴隆，如果一个人，可找几个人拼车，可分担费用，每人十元，十五元。但如果你是老外或港商，那你就等挨宰吧，我那位老外，从万宁回兴隆，司机开价300元！亏他会讲点中文，给他减了半价；半个老外价。对于香港同胞，讲广东话的，对海南人也是半个外国人，你就乖乖掏150元吧！你看这个国际旅游岛，真的很国际，分老外，不是老外！
兴隆的印尼华侨味道越来越少
我在兴隆这几天，兴隆人送来几本兴隆人写兴隆人的书，书名抬头都是太阳河的…...由于时间充裕，我每天都看几章，了解了一些兴隆的历史；过去总以为兴隆是印尼归侨为主，但实际上，兴隆的越南和马来亚归侨更多，有好几万人，而印尼归侨好像最初只有两千人。25年前我来兴隆时兴隆到处可看到印尼式的WALONG（农村小店），有很多咖啡店，印尼餐厅，当然都是 WALONG式的经验，还能随时听到印尼语，爪哇话，时间过去了25年再回来，已经没有过去的情景，唯一的一间印尼餐厅伊莎娜（ISTANA）在温泉大道靠兴隆镇，听说还有另一间印尼餐厅，找了几次始终没找到。有一个晚上，我们专门请了农场的办公室秘书夫妇一家到伊萨娜吃印尼餐，点了SATE, GADO-GADO, KENGTANG餠，好像还有酸鱼头，做的都很地道。不过最后还钱时，反而客人付的款请了我们。有一天早上，我们慕名到镇里有一家叫瓦西里的早餐馆，有卖印尼糕点，点了几样，就不怎么合口味，不过咖啡，奶茶还是很地道。看来要吃印尼糕点，只能到香港，找猫婆婆做的印尼糕点，榴莲糕，萝卜糕，POPIA(薄餠)了，今年9月可能有机会到香港，看看猫婆婆有没有外卖，到时定一套到维多利亚公园里单独享受啦！
其实到兴隆，要写的东西太多了，看了兴隆人写兴隆，有些是要带着泪水看下去的！文革中，派系斗争，因海外关系被关被打，被杀害的归侨有多少？有一篇写的就是作者受郑文泰委托，去挖出被枪杀的印尼归侨尸首，郑文泰也是受死者印尼家长的委托，找了作者去挖被害的人，文革中作者是当权派，被造反派勒令去埋两位被杀害的人！他记得两个尸首是他并贴在一块埋下去的，由于找不到确切位置，没有挖成。我想作者也许不忍心，不想让死者的尸骨，再受暴尸的“痛苦”，还是让他们永远安息在这故土里，不再折腾他们吧！
感情上与兴隆有千丝万缕的联系，我没有忘记八十年代中，兴隆农场的上级中央单位，一脚把兴隆踢到地方政府，不再给兴隆任何的经济援助，美其名是中央单位不搞经济经营，就这样，襁褓中的兴隆给甩出来，断了奶。从那以后，我也再没有机会再来兴隆。二十五年来，兴隆农场在非常艰难的条件下，兴隆人靠自己的艰苦奋斗走过来的。
为什么现在已经看不到当时印尼华侨比较集中的情景？跟一些中年的印尼归侨子弟聊，才知道他们的父辈，老的老，走的走，死的死，老一辈留下来的不多了！而他们的下一代，都不会讲印尼语。再加上场部这一带，有些地方已夷为平地盖起楼房，酒店，别墅，高尔夫球场，印尼归侨集中居住的地方越来越少有关。
我离开兴隆那天，老外给我联系了一辆三轮车，说车夫很老实。早上他按时来了，门卫不让他进来，他等在长春城外。我拉着行李到了门口，上了他的车，谈话中知道这车夫父母亲都是印尼归侨，是一般农场的职工，他不会讲印尼语。小时他也没什么书读，现在只能干踩三轮的体力活，收入勉强维持家庭开支。到了场部往万宁的车站，我问他多少钱，也许他知道我也是印尼归侨，原本他不想收我的钱，最后才收了比我预想还少的钱，我按应给的车费给了他，上了一辆拼车（黑车），离开了兴隆，回头看了看兴隆镇，兴隆山，太阳河，心理很不平静，但愿明年有机会再来，再听听太阳河（Bengawan Matahari）的流水声，听听热带雨林里的风雨声，再听听兴隆归侨述说的兴隆农场历史与其的恩恩怨怨！
我喜欢上了兴隆这片曾经住着来自Bengawan Solo,千岛之国，来自湄公河，和马来亚丛林里（马来亚归侨是以马共嫌疑被遣返的）归侨的兴隆华侨农场！
转自侨友，发表时间2011年4月15日
图为作者和郑文泰先生合影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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