~去苗寨的山路~
在水库边看了一会儿,钟先生说要带我去看苗寨,他指着水库对面遥远大山上一片梯田说:“就在那边。”
这里的山很高,是真正意义上的群山连绵,不像在兴隆镇上的时候,看附近只有几座小山。记得我们坐在银湖酒店的小湖边眺望时,刘先生指着旁边不远一座小青山说:“这就是这儿的高山了,海拔一百多米。”
当时我笑出声来,大山啊!海拔一百多米啊!我见过许多山,但海拔一百多米的还真是第一次见~
而现在这些山,明显看得出高峻,海拔么,倒不一定很高,因为这里离海近啊,基础地面比较低。像西藏的山,你站在平地上看的时候,其实也不觉得有多高,但因为西藏高原本身就已经有三千多米的海拔,所以再加上两三千米的山,整体就非常高了。
出发之前,钟先生向坐在远处大树下的两个学生询问:“上山的路可以通吧?”
那两个中学生模样的少年回答:“不知道啊,如果没下雨就通的,下过雨就不一定。”他们商量了一下,又说:“应该是通的,刚才看到有车过来。”
于是我们就开车上山了。
依然是那种单车道的水泥路,沿着山边慢慢盘旋,走过一段之后,我明白那两个学生说的话了,原来这里的路是贴着山体修的,而山体大部分是泥土质地,走着走着就会看到一大堆夹杂着树根草叶的红泥从山壁上倒下来,堆在路面上,过往的汽车会从上面压过去,压出一条路来走。
当然,如果这种塌方掉下来的泥土太多,就会把道路堵死啦。
上山的路很长,大部分是水泥路,也有的地方还没有修通,就是洒着些石子的泥土路,都不宽,容一辆汽车通过很富余,但两辆车就不可能。
我问钟先生如果对面来车怎么办,他指给我看,路上每隔一段有一节会比较宽,可以在这里错车。
而且,他提醒我注意一件事,他不说我还真没注意。
什么呢?
原来,这里的往来车辆非常少。
在我们上山去苗寨,及至穿过苗寨下山,整个儿是在山里绕了一个大圈子,大约走了两个多小时,一路上碰到的汽车,才不到十辆!而真正走在深山里的时候遇到的车,才五六辆!
原来路修成这样,也是根据实际情况来的,如果真是车多,那么肯定得修成对行双车道啦。
路的一侧常常是高耸的山壁,另一侧有时是沟壑,有时是平地,都长满了茂密的树和草,我看到有些竹子,很奇怪的品种,长得很高,足有十几米,然后拔上去的那个细细的尖枝,都没有长叶子,可能因为长得太长了,顶端又弯垂下来,吊着少许几片竹叶,好象一根负重的钓杆,很有趣。
还有芦苇,我印象中似乎芦苇都应该是长在水边的,而这里却长在山上,而且长得很高大,有的几乎有两人高,叶片也很大,呵呵,用来包粽子应该很方便~
热带雨水多,所以山里的植物都长得非常繁茂,没有一片浪费的土地。
可惜没看到什么高大的年份久远的巨树,记得昨天刘先生曾说过,他们年轻的时候——应该是七几年八几年吧,农场会组织大家上山去砍树,把整座山的原始森林都砍掉,木材运出来卖,然后山上烧过之后,种橡胶树。
隔了一些年,又要上山砍一次,再重新种,等砍过几次之后,山上的森林就长不起来了,因为没有了大树的保护,爬藤植物疯长,严重阻碍了新树的长成,于是现在附近的山上,都没有什么大树了。
啊,多可惜呀!
我在马来的时候,经常看到巨大的、遮天蔽日的巨树,高有几十米,树冠直径也有几十米,树身两三个人都抱不过来,当时我还以为热带雨水多,所以植物长得快而大,所以才有这样的奇景,现在想来,就算热带适合植物生长,那也需要几十年上百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来让它们长啊,如果不保护,也是不可能长到那么大的。
可惜兴隆的大山,被那样“剃”了好几次以后,很长时间都不能恢复元气了。
有些破坏,是不可能复原的,特别是原生态的原始森林。一旦失去了,就永远失去了。
真希望以后领导人们能注意到这些,真正做出“可持续发展”的决策,千万别等以后才发现做错了,后悔都来不及。
刘先生说,当时他们上山砍树的时候,曾捉到过巨蟒,好大好大啊,煮了来吃,一个连队的小伙子们开饭时人人都有得吃,那么大块的肉!
嗯,当时是当时,现在是现在,现在已经没有了深山老林,那些蟒蛇之类的动物,也不可能长到那么大了吧 ?
钟先生介绍说,海南的民族只有两种,苗和黎,其实本地的只有黎,苗族也是后来迁过来的。苗人的寨子都建在大山里。
我问:为什么呢?在平地生活不是更容易一些?钟先生说,可能他们喜欢山吧。
~长毛的牛~
水泥路终于完全消失了,我们的车走在不算平整的泥土路上,突然钟先生说:“牛。 ”
他把车停住,我一看,哈哈,果然前面路边有一头牛!
钟先生会停车给我看牛,也是有原因的,前面我跟他说起过,03年我来海南的时候,导游指给我们看水田里的牛,我说:“咦,牛还长着毛!”
导游哭笑不得:“牛当然有毛的嘛。”
汗,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啦,从理论上说我也知道牛有毛,不是还有个成语,叫“九牛一毛”么,那意思当然是说牛身上有很多毛了。
不过很不幸我长在城市,一直没有机会近距离地看过真正的牛嘛,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——平时咱们用的牛皮包,穿的牛皮鞋,都是光滑滑没有毛的么……
所以一时发晕说胡话也是值得谅解的,是不是?
嘿嘿……
钟先生大概记住了我是个没见过世面不知道牛有毛的家伙,所以一路上都在注意找牛给我看,在水库的时候远远看到几头牛在下面散步吃草,不过离得很远,现在终于碰到一头在路边吃草的牛,于是专门停车给我看看。
我看看那头相当巨大的牛,问钟先生:“可以过去摸没关系吗?”
他说:“没事。”
于是我走过去,慢慢把手放在牛的屁股上,呵呵,不算骚扰吧?我摸摸它的毛,又走到它前面去,摸摸它的角,这头牛怎么这么瘦啊?巨大的骨头把皮支起来,好象龙骨撑着帐篷。
钟先生看了看,说:“这是头母牛,生过小牛的。”
哦,难道生小牛让它变得这么瘦?看来生孩子对人对牛都挺辛苦啊。
路边是一道不太深的沟,长满了灌木,钟先生在沟边探身看了看:“下边还有几头牛,牛犊也在。”
我也跑过去看,果然浓密的树丛荫凉里,几头身上滚满了泥浆的牛正在休息。不过那个是牛犊吗?那么大个!怪不得它妈妈变这么瘦了,生那么大的小牛出来,得费多少营养啊!
我想走下去看,钟先生拦住我:“不好下,再说可能会有蚂蟥。”
蚂蟥!这东西我可听说过,会吸血的,而且咬住人的时候,会分泌麻痹皮肤的物质,所以人可能都不会感觉到,等失血过多之后才会发现。
我吓了一跳,急忙后退,之后再几次停车看东西时,也再不敢靠近茂密的草地了。
上山的路非常远,而且不好走,车开得比较慢,路边的景色却越来越美,钟先生说:“苗人很聪明的,他们的寨子,都选在好风好水的地方,山青水秀。”
果然啊,路边时常路过活水的小溪,哗啦啦地流着,水非常清,一小片一小片的农田散布在山间平地上,路边椰子树开始多了起来——说明村寨快到了。呵呵,因为山里的椰子树都是有人种的,不像在海边,椰子会随海水飘流,落地生根。
~穿苗装的老婆婆~
快到村子的时候,我们也见到几个人,他们穿的衣服,跟镇上的人没什么区别,钟先生说,现在的苗人也都穿汉人衣服,像他们民族的衣服,只有节日的时候才穿,比如三月三。
嗯,毕竟大家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了,穿衣服当然也是怎么方便怎么穿,牛仔裤T恤衫,不管外国人、中国人还是少数民族人,谁都可以穿。不过呢,这样对于外来的,想看民族风情的人来说,当然会有些失望啦。
路上恰好遇到一位老婆婆,钟先生说:“你要不要跟她照个相?也只有老人才会穿这样的衣服了。”
我说:“好呀!”
于是他停车,去跟老婆婆用本地话交谈两句,我微笑着在一边等,那个老婆婆看看我,并没有反对,于是我站在她旁边,钟先生帮我们照了张相。
老婆婆似乎还有些腼腆呢,我谢谢她,仓促间也没什么礼物,从包里摸出两块椰子糖送给她。
前面突然走过来一排五个小姑娘,都五六岁的样子,非常可爱,当然她们穿的就是普通现代人的衣服了,我征求她们同意,也给她们拍了张照,并且把数码相机里的照片给她们看,小姑娘们哈哈笑,跟我挥手“白白”,蹦蹦跳跳地跑走了。
车子继续向前开,这里的苗寨是真正定居在这里的苗人村子,并没有开发成旅游区,所以到处原汁原味,没有商业化,显得比较落后,村里有挺破旧的房屋,也有新盖的二层小楼,路边有小卖部,所卖的东西跟兴隆镇里,甚至大城市里的东西没什么区别——运输发达了,世界就大同了~
小卖部门口的地上铺着大张的布,晾着好些干果类的东西,还有灵芝,钟先生说:“你现在知道为什么苗人喜欢住山里了吧,这里有很多药材,还有灵芝、金钱龟,都很值钱的。”
哦,明白了,哈哈,看来每一个民族都有他们独特的生存智慧呀!
~美丽而清静的大山~
前面我提到过,我们在大山里转了很大一圈,只遇到少少几辆车,连骑摩托的人都很少,走路的就更少,这样说起来,海南这里,起码兴隆的山里,还真是地广人稀啊。加上植被茂密,没有工业,所以空气非常清新,天空极蓝,极为透澈,点缀着各式各样的云彩,时不时下一点雨,把原本就清洁的树叶洗得更干净。
北方大城市那可怕的灰色天空、浓重污染过的空气,遮天蔽日的沙尘暴,在这里都不见踪影,从这一方面来说,海南人是很幸福的啊~
生活在这里,就像生活在清透海洋里的鱼,身边的环境是那样宽广、宁静、美好,虽然这里的经济发展比不上大城市,但想象一下,比如北京,那里的人就像生活在很久没换水的鱼缸里的鱼,身边的水是混浊的,不透明,而且身边有太多太多其他的鱼,挤得你都喘不上气来……
哈哈,生活就是这样,有一得就有一失,经济的发展必将伴随着很多副作用,环境污染、人口压力,都是无法避免的。
每个人想要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,就看个人的喜好吧!
~小农场~
临近傍晚,我们回到兴隆,又去看了刘先生的小农场,离银湖酒店不远,离开公路,爬过一道挺陡的泥土路,就进入小农场了。
像其他地方一样,这里的草长得很茂盛,根本不用人来养。
刘先生曾说,他雇了一个工人,不是海南人,他很勤劳的,看到农场里的草长得一人多高,马上拿刀都给砍掉,结果没几天一看,又长起来了,还那么高!他又砍,草又长,他再砍,草再长,拉锯几次之后,他投降了,再也不管那些草了,哈哈,它们的生命力绝对超级强的!
小农场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样,完全不是我感觉里那种美国农场的样子,呵呵,海南有海南的特色,我以前根本没见过海南的农场,所以才会有错觉。
这里的植物长得非常茂密,草也好,椰子树和槟榔树也好,都长得非常茂盛,还有菠萝蜜的树,挂着巨大的果实,它的树干非常结实, 因为那些果子每个都有十几斤甚至几十斤重,如果一棵树上长十几个果,你想想这棵的的负重量吧!
农场里有三个鱼塘,还有一排猪舍,几十头白胖胖的大猪或卧或站,哼哼着望向我们,猪舍边一只全身漆黑的狗负责看守,大声冲着我们叫,这家伙还真敬业。
空地上几只鸡鸭在散步,那几只鸭子长得很奇特,有个大脑门,据说是海南的特产。
钟先生看看椰子树,说很可惜啊,这里就快要被拆了,这些树也都要砍掉。
昨晚在小湖边聊天的时候,刘先生说过他的这块地有二十五亩,其中十五亩被别人买去,要铲平了建新酒店。当然,地皮费是补偿给他不少的,可惜这些鱼塘和树,就都得夷为平地了。
钟先生找人搬来一个梯子,爬上树去摘椰子,我看得高兴,也爬上去摘了一个。
真的爬上椰子树,才发现原来它长得非常结实,那些巨大的叶片,每个都有好几米长!而叶片的柄,更是非常粗也非常硬,用手拍一拍、扳一扳,根本扳不动,我觉得就我这一百来斤的体重,整个挂在上面都没问题!
椰子都是成串生长的,有的树上会长一大堆,有老有幼,渐次成熟,我揪住一个比较大的,用力扭它的柄,还好,那个细柄并不太结实,没几下就扭断了,椰子掉到树下去,发出一声闷响——底下是厚密的草地。
钟先生找来一柄砍刀,海南的砍刀形状很奇特——等能发照片的时候发上来看。
他挥起砍刀,在椰子的一头转圈砍,一层一层的皮被削下去,最后露出里面的硬壳,用力砍几刀,硬壳破开一个口,就可以从这里喝椰子水了~
新鲜椰子的水是清甜的,基本就是清水,隐约有一点甜,还有一点点酸,据说是因为现在天热被晒了的缘故,如果放到冷却了再喝,椰水就完全是甜的,不会酸。
喝过了水,钟先生抡起砍刀,把椰果一劈两半,露出粘在椰壳内的一层白白嫩嫩的椰肉,我们没有勺子,所以各自削了一小片青椰子皮来刮肉吃,钟先生说这是:“野人的吃法。”还说他们小时候上学那会儿,想吃椰子,没有刀,就用石头砸,砸开硬壳也能吃到肉。
哈哈,只要想吃,怎么都能吃到,咱们人是最聪明的不是吗?
这是到兴隆的第三天,经历非常丰富啊,给我的印象非常深~
最后钟先生送我回到租的房子那里,顺路还买了些生活用品,从现在开始,我的兴隆人落地生活,就要开始啦! |